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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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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巖道:“已經安排了,?只等將軍命令。”

衛昭上馬,拿著虎嘯刀,往回看了一眼。

帶著眾兵往兗州沖去。

衛昭先占了桐城,?後與魏原聯手,?將兗州殺了個措手不及。兗州牧郭威早已身亡,?新任州牧是他的大兒子郭長宇,?匆匆上任,忽聞大軍已兵臨城下,?嚇得驚慌失措。

又幾日,?兗州兵敗,連割幾城,?全部被青州收在囊中,?不僅如此,連赫赫有名的猛將衛昭也成了青州牧魏雄的大將。

魏雄大喜,?連連讚嘆。

封衛昭為大將軍,?賜他豪宅金寶。

****

如今已是開春,?衛昭終於從外面回來。

他腳步匆匆,?對府內眾人的道賀聲充耳不聞,到了院子裏,?他大步邁進去,?推門時,?又放輕了動作,?小心沒弄出聲音。

碧落從內間走出:“姑娘已經睡下了。”她剛服侍清辭將藥喝完,碗底見空。

衛昭看了眼,?心才放下。他又往屋內看去,只瞧見層層帳幔,遂收回目光,?跟著碧落走出屋。

“我不在這幾月,阿姐的身體可有好轉?”

碧落輕聲道:“好是好了些,只是時常做噩夢,有時候睡下了,怎麽叫都叫不醒,人也沒什麽力氣。”

衛昭聽了碧落這話,勝仗的喜悅立馬被憂愁蓋去。他捏著腰側的大刀,眉頭緊緊皺著。

碧落又說:“將軍是知道的,姑娘小的時候遭受滅門,自己撐著過來了,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,說說笑笑,可我覺著,她就是壓在心裏太久了,被郭威一激,就受不了了......”

衛昭早聽平安說過了,他眼底溢出股戾氣:“那老賊死了,竟還入了土,我早已將他屍體挖出,鞭打百遍,連他親兒都再找不回了。”

衛昭此行,不僅將兗州數城收在青州的版圖裏。

他還闖進了兗州新茂,親手將郭威的屍體挖出,抽打百遍都不覺得解恨。

清辭從兗州來到桐城時,人瘦得只剩下骨頭,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風吹走似的。僅僅是抽打百鞭,若不是高巖攔著,他甚至都想將新茂城燒了。

他心被狠狠攥住,悶痛難耐,非見著她才能消解。

衛昭立在門口,臉色陰沈。

碧落被他的話駭得大氣都不敢出,好一會兒,才聽見衛昭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

碧落應了聲,走了。

衛昭又在外站了片刻,直至眼中恨意消散,這才提步進去。

屋內應郎中的要求燃著安神的香,床上掛著帳幔,層層疊疊的淡色薄紗。

衛昭撩開,坐到了床邊。

他有幾月沒有歸家,這幾個月裏,他只是憑著記憶中的阿姐,日日回想,才能勉強扼住心底的思念。現在見著了她的人,胸膛裏就被如同涓涓細流般的暖意充斥。

他小心伸手,落在清辭被汗打濕的發上。

清辭睡著了,她睡得不太安穩,嘴裏時時念叨著什麽。

她人又瘦了,臉頰凹陷,眼下兩團濃重的黑,臉上也少了血色,臉色虛弱得如同白紙。

她出了冷汗,從額頭開始,細細密密落滿了臉。

衛昭拿出帕子,先是落在了她的額頭上,動作輕輕的,生怕將她弄醒了。過一會兒,又落在她的鼻尖。

他這幾個月,手是拿刀殺人的,此刻卻捏著一張秀氣的帕子,動作謹慎落在清辭的臉上,一根手指頭都不敢落下。

許久,這才好歹將她臉上的冷汗擦盡。

做完這一切,衛昭的後背已經被汗濕透了。

他的目光水亮,剛將帕子塞進衣襟,清辭就動了。她應該是被衛昭弄出的動靜吵到了,眉頭蹙了幾蹙,低聲哭泣:“不要你死......我不要你們死......”

衛昭忙低下身子,握住她亂動的手,將她的兩只手緊緊握著,放在了胸口處。俯下身子,在她耳側急聲安慰:“阿姐,阿姐,我回來了,我回來了。”

清辭仍在魘中,眼淚順著緊閉的雙眼流下:“我什麽都做不了,連替你們報仇都做不到......”

衛昭沈著聲道:“我替你報,阿姐你別慌,我替你報仇。”許是聽了這話,清辭稍稍安心了,雙手掙紮著,怎麽也掙紮不出禁錮,她又喃喃幾句,聽不清楚,但隱隱有“昭”字傳出。

衛昭就繼續哄道:“阿姐,我回來了,我是衛昭呀。”他不厭其煩地念叨著,直至將清辭哄得平靜下去,唇角才稍稍勾起,露了個笑。伸手將她亂了的發絲撥到腦後,“阿姐,你睡吧,我守著你。”

衛昭靜靜凝視清辭的睡顏,一會兒有酸澀冒出,一會兒又覺得歡喜。

他握著清辭的雙手,漸漸松開。五根指頭慢慢插|進她的指縫,又握著放到了臉旁。他的臉是熱的,清辭的手是涼的,他的掌心也是熱的。

就這樣緊緊貼著,叫他心底發熱。

他看了好一會兒,眼睛酸澀,方要低頭。

婢女們的笑聲傳來,由遠及近,到了門口:“將軍來了。”

“聽說咱們府裏的將軍,生得可好看了。”

有人搶話:“身邊也沒有女人,連通房都沒有。”

她們又都笑開。

外面的聲音屋裏聽不清楚,但吵吵嚷嚷,清辭剛被哄睡,此時眉頭又蹙起來。

衛昭好起來的心情立馬沈下。他松開手,小心將清辭的雙手移到被裏,就大步走了出去。

他推門而出,眉眼低沈。

他在戰場多年,身上早就沈了股不說話便叫人望之生畏的肅殺氣。本穿在身上,襯托少年容顏俊美的緋袍,此時在身,卻像浸了滿地的血做成的。

門外的婢女皆瞪圓了眼,根本無暇探究將軍的容貌,他的步伐快又急,合著初春的冷風刮在臉上,叫人心裏發寒。

“奴婢拜見將軍!”

“奴婢拜見將軍!”

婢女們皆將眉眼垂下,不敢亂看。餘光瞧見那抹緋色下袍走近,心底重重打鼓。

衛昭沈默片刻,低聲道:“這是誰的院子?”

婢女回道:“是孟姑娘的。”

衛昭問:“孟姑娘是誰?”

婢女心下惴惴不安,聲音帶了絲因懼意而生的顫抖:“回、回將軍,孟姑娘是您的義姐。”

衛昭似乎帶上了不解,輕輕咦了一聲,又問:“這府是誰的府?”

婢女回:“是將軍您的!”

衛昭低低笑開了,眼底卻是涼涼冷意:“不,是孟姑娘的。”他頓了頓,又說:“她如今在屋裏休息,你們卻在院子裏說笑,這該如何解釋?”

“回將軍,奴婢們、奴婢們不是有意的......”

衛昭的手摸上了腰側的大刀,被婢女餘光瞥見,身子抖得越發厲害。只聽府裏的將軍容貌俊美,卻忘記旁人還說他是殺神,手上死人無數。

“將軍饒命!”

衛昭噓了聲:“阿姐在睡覺,你們別吵,若發出一點聲響......”他歪頭思考片刻,又道:“在阿姐的院子裏不好殺人,那就割掉舌頭。”

婢女哪裏還敢出聲,咬住唇,連呼吸聲都屏住。

衛昭又站了好一會兒,低低道:“都出去。”

婢女們如釋重負,紛紛離開。

****

清辭又落在了四月生辰日那天,全家人在一處給她過生辰,其樂融融。

很快,周圍的家人一個個消散。

先是父親,他被人砍死,母親撲到他身邊,一頭撞在了刀劍上,也隨著父親去了。接著是孟見麟,他小小的身軀被血染紅,大雨使勁往下落。

她的眼淚也跟著流個不停。

清辭的心裏怎麽不恨?她一直都是恨的!

可是她的仇人是閹賊,是梁帝。

她沒有任何辦法,她什麽也做不了。

清辭只覺得整個人都沈在了黑暗的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夢裏,她掙紮著想要醒來,卻怎麽樣也醒不來。

她只好大哭大叫,用力揮舞雙手。

好一會兒,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中滲進來。

“阿姐,醒醒。”

她就睜開了眼,努力破開了眼前覆蓋著的淚珠,看清了朦朧的人影,“......衛昭?”

“是我。”

她就流了淚,大顆大顆往下掉,止不住。

清辭從床上坐起,身下擁著被褥。長發披在身後,臉頰蒼白,她抽噎了好一會兒,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。

衛昭就上前,拍拍她的後背:“阿姐別急,慢慢說。”

清辭抓住他的手,又去摸他的臉,還在病中,身上沒什麽力氣,手也乏力。衛昭就往前彎彎身子,扶著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臉頰上,她的掌心雖涼,卻將他心底滾燙。

清辭問他:“......你真的回來了?”

衛昭點頭:“是,我回來了。”

清辭又問:“可有受傷?”

衛昭低聲回道:“那些傷落在我身上,很快就好了,不妨事。”

清辭本還有些恍惚在夢中的感覺,跟衛昭一問一答,讓她清醒些,目光再看眼前的衛昭,只覺得他的模樣又變了,仔細想想,已有接近半年沒見。

“你終於回來了。”

她的嗓音有些啞,話從她嘴裏說出,帶著幾分衛昭從前從沒察覺到的依賴。

衛昭擡眼,認真盯著醒來的清辭瞧。

她沒了精神,眼神落在人身上時也是虛虛的,說出的話都沒從前有力。

衛昭出征時,碧落一直跟他通信。

清辭從兗州出來後,身子就病了,剛見到他,他就帶兵出征。他聽碧落說起,清辭總是擔憂他的安危,這一多想,又將身子骨給熬壞了。

直至到了現在,往日的傷,加上對他的擔憂,使她整個人都虛弱了好些。

衛昭眼底泛淚:“我帶兵一路殺到了新茂城下,兗州如今的州牧,是郭威的大兒子郭長宇,他不中用,也只是擔著個虛名,兗州大半的城池都落在了青州。我如今是大將軍了,青州實力渾厚,沒人敢輕易挑釁,阿姐放心,我能在家陪你許久。”

清辭認真聽著,她現在身子虛,有些話衛昭說快了她就聽不懂了,睜著眼,露出迷茫。

衛昭重覆幾遍,慢了語調。

清辭聽懂了,她彎彎眼睛,誇獎他:“你一直很厲害。”

衛昭雖然知道這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誇獎,可是落在他的耳裏,比吃了蜜糖還要甜。他將被子披在清辭身上,將她整個人都掩在被子裏,斟酌了好一會,才開口:“我是阿姐的人,孟家的仇就是我的仇。”

清辭微楞,眼底的淚珠聚集在一處,落不下去:“怎麽報呀,是、是上頭的人啊。”

衛昭就說:“阿姐那麽聰明,怎麽現在糊塗了呢?”停頓片刻,看她瞪圓了眼,就用指腹去擦她落下的淚:“青州勢大,登位指日可待,到時候,傷害過孟家的人,我叫他們一個個都償還回來。”

“會有那麽一天嗎?”

“會的,阿姐要保重身體,要健健康康地等著那一天來到。”

清辭的眼睛瞬間亮了,她重重點頭:“我等著。”

****

清辭從前一直壓在心底的,就是面對親人逝世,卻無能為力的挫敗,以及對於自己的自厭。

本以為她會一輩子窩在小山村裏,日日守著曾經的恨意。可沒想到,她會有一天離開小山村。也沒想到,有一天,她的阿弟會成為很厲害的將軍。

這叫她心裏有了盼頭。

心情好了,身子就好了起來。

碧落將藥碗端來,清辭接過,一口喝下。

碧落又接著拿了顆蜜餞給她,清辭搖搖頭,讓碧落吃了。

碧落笑她:“姑娘現在不怕苦了?”

清辭知曉她在打趣自己,從前她吃不得一點苦東西,必須得要甜的哄著。

現在倒也不必了。

苦口良藥,嘗得多了就順嘴了,也就不那麽苦了。

“我出去走走,我還沒逛過將軍府呢。”

清辭去了院子裏,她雖穿著男裝,胸倒沒再束起。

初春,風還是涼的。

她沒往外走,只在院子裏轉著。院裏種著大片的迎春花,嫩黃的色,朝氣蓬勃。

碧落在旁,她穿長裙,挽著婦人髻。從前是很活潑的性子,經常攛掇著清辭往外跑,一心想著玩,如今也穩重了。

“你跟張常輝是什麽回事?”清辭想起那時在兗州遇見的事。張常輝為人憨厚老實,這是她知道的,所以才會主動尋求他的幫助。但後續的事,出乎她的意料。

碧落低頭,紅著臉:“什麽張常輝,我聽不懂。”

清辭坐在廊內的木欄上,輕輕踢動雙腳,語帶不滿:“不許瞞我,你從前什麽事都跟我說的。”

碧落只好道:“張大哥家境雖然不好,但是他能幹。一天能攬好些活,那時我淪落到那種地方,張大哥在裏面當過一陣打手,後來......後來他想贖我出去,就去外面找賺錢多的活,後來、後來我的身子給了周川瑞,就再沒跟他聯系過。”

清辭不是很相信:“一直沒聯系?”

碧落咬咬唇,道了實話:“他去桐城找到我,我跟他說清楚了,可他又跟著我來了青州,我、我不能再跟他了!”

清辭不解:“為什麽不能再跟他,因為他窮?”她點點頭:“是有些,他雖然人踏實能幹,可你若是跟了他,大概會過苦日子的......”

碧落忙搖頭:“不是的!是......是我不幹凈了,他還是清清白白的,應該娶個幹凈的姑娘......”

清辭聽了她這話,實在是好震驚。她不由瞪大眼睛,去看碧落泛白的臉,好一會兒才重重道:“你這是什麽話?你好好的一個姑娘,怎麽就不幹凈了?”

碧落訥訥:“我......我被周川瑞強占了。”

清辭更生氣了:“不做人的是周川瑞,又不是你,是張常輝說你的?”

碧落道:“沒,他沒說。”

清辭道:“那就成了,你往後千萬不要再有方才的想法,若真這樣說,那些納妾的男子,不成了臭水溝?”

碧落忍忍,沒忍住,笑出了聲:“姑娘你真會罵人。”

清辭牽住碧落的手,仔細叮囑:“你若是嫌棄張常輝,就再相看別人,沒有相中的,正好留在我身邊。”

碧落嗯了聲,在心裏偷偷補充道:張大哥是個好人,她不嫌他。

清辭在外面走了一圈,心情越發好。回去的路上,竟還小跑起來,她迎著風,臉上帶著笑。

碧落在後面追她,追不上,怨她:“姑娘慢些。”

清辭往後看一眼,見她離了自己好大一截,剛要笑。腳腕一歪,倒在了地上。

碧落連忙跑來:“讓你慢些慢些不聽,如今磕著了!”

清辭仰頭,眼裏有淚光,她兩只手抱著腳,也知道自己做錯了,小聲抱怨:“誰知會忽然崴著腳,好碧落,你別說我了,我站不起來,你快扶我起來。”她撐著碧落的胳膊,勉強站起,又道:“千萬別讓衛昭知道。”

衛昭若是知道了,又會急得什麽似的,一點小傷落在他眼裏,可了不得。

可院子裏那麽多雙眼睛,還是叫衛昭知道了。

****

衛昭聽到消息後心都快要嚇出來了。

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變成如此膽小的人,一聽到清辭磕著碰著了,整個心便墜墜得難受。

又滿心躁怒,只想將她身邊跟著的人都殺個幹凈才好,怎麽這麽點事情都辦不好?

病才好了,又歪著腳!

衛昭進去時,清辭坐在床上跟碧落說話。

清辭雙腿伸直了,碧落在旁往她腳腕上藥,搗成汁的草藥敷在她的腳腕上。清辭穿著男人的長衫,發髻仍舊高挽在發頂,簪著木簪。她仰著頭,沖著碧落笑。

這一幕落在衛昭眼底,紮眼得很。

他停住了腳步,站在外間定定瞧著,好一會兒,胸口被那股氣堵著,叫他連喘出的氣都帶著股酸澀的躁意,他這才往裏面走。

他沈著聲道:“阿姐。”

兩人擡頭。

碧落見衛昭來了,將手中的草藥放在一旁就出去了。

衛昭坐到碧落坐的位置,拿起草藥繼續往她腳腕上敷。

他垂著眼一句話也不說,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。

清辭知曉他在魏雄手下,魏雄的大兒子魏原因著手下將軍之死嫉恨衛昭,兩人關系一直不好。

她就問:“怎麽了?”

衛昭看她一眼,想起方才的場景,冷了臉:“沒怎麽。”

“......跟魏原呢?他私底下可曾找過你麻煩?”

衛昭皺皺眉。

他來青州幾月,從未跟魏原說過半句話,二人迎面碰上,也只是擦肩而過,連眼神交流都不曾有。

旁人都道魏原此人心底寬厚,待人溫和。但對衛昭,卻實在陌生,只記得對方在對戰時一幅恨不得活吞他的模樣。

衛昭自然不會說實話:“一切都好,阿姐別操心。”頓了頓,又道:“阿姐你的身體一直不好,就是想事情想的,外面有我,府裏的事也交給平安,你不用操心,好好養身體,將身體養好了,做什麽想什麽,都成。”

清辭悶悶嗯了聲。

她的身子骨較之往年,確實不大好了。她也沒有什麽底氣反駁,只得縮縮肩膀。

清辭的腳還被衛昭攥在掌心,藥都敷完了,還攥著做什麽?她往外抽抽,沒抽出來。

她有些疑惑,擡眼看他。

衛昭卻將頭低下,將她那只歪腫的腳放到了他的腿上。清辭本就半坐在床上,身子往後倚。她的一只腳被他擡起放到腿上後,身子就往下滑了滑。

“你,你松開。”

衛昭沒聽。他掌心熱哄哄的,慢慢落在她腫了的腳腕旁,指腹微微用力,捏著她纖細的腳踝慢慢轉動。

“我在外行軍多年,經常磕著碰著,都學會怎麽處理了。我給你揉一揉,好的快一些。”他說的冠冕堂皇,心裏也確實是那麽想的,可是當真的握著清辭的腳腕時,當他將她的腳放到他的腿上時,心底那股的灼熱感慢慢往他頭頂湧來。

衛昭紅了臉,低頭掩蓋。

他的指腹仍舊用著力,輕輕轉動她的腳腕。

他的手法確實是舒服的,腳腕崴傷後,雖然不嚴重,但還是會有輕微的痛感。這痛感在衛昭的揉|捏下,漸漸消散。

清辭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,他的手很大,即使是放在她的腳腕上,仍舊大。

輕輕一握,就能將她整個腳腕包裹住。

清辭一直盯著他的動作,出了神。

腳是隱|私的部位,輕易是不給人看的。她現下半躺在床上,一只腿稍稍揚起,褲腿從她的腳腕滑落,落到了腳踝往上三、四指的位置。

她的腳放在衛昭的腿上,衛昭的指腹放在她的腳踝處。動作輕輕地揉動。

她心底不自在,往外抽,衛昭就用力捂住:“阿姐別亂動,這手法要做夠一刻鐘的。”

她只好嗯了聲,露在外面的五根腳趾頭蜷縮起來。這一刻鐘實在漫長,比一個時辰還要長。

清辭在心裏想著。

她先前生了一場大病,如今才剛剛好,卻將腳崴著了。衛昭心裏著急也是應該的,他或許沒有意識到這行為的不當之處。

要不要提醒他?

可她又想起先前衛昭說過對她有心思的話,會不會她說出來,他就多想了?

還是不要說了吧,就只有一刻鐘,忍一忍也就過去了......

清辭等了好久,衛昭還沒停手:“一刻鐘還沒到?”

衛昭道:“快了快了。”

又過了一會兒,清辭睜開眼睛,強忍著睡意道:“我已經好很多了,不疼了。”

衛昭淡淡應了一聲,又過了一小會兒,才不情不願地將手松開。剛要說話,卻聽見清辭的呼吸聲,她已經睡了過去。

清辭對他毫不設防,竟然就這麽睡了過去。

衛昭哭笑不得。

他又在旁站了好一會兒,定定瞧著她的臉。終究是沒忍住,在她額頭上落了一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還有一更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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